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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三式 (厘清式,辨理式,开拓式)

作者:李天命|文章出处:网络|更新时间:2008-02-19

 

  按:本文原载于《明报月刊》,为1999年7月号中《思考三式VS三大盲潮》的部份内容。原文为李天命先生于一九九九年三月廿五日、香港大学通识讲座《思考》最后一讲的录音整理。得李天命先生同意,本网页注销该录音整理的部份内容。

  李天命 主讲 苏剑华 记录

  主席小姐、各位女士、各位嘉宾:这次是《思考》的最后一讲,我现在要做的,是对以上几个讲座作一些补充,或者,较恰当的说法是“加一个附录”。在这个附录中,我准备分开两部分来讲。在第一部分,我打算用最简单的形式,很粗略地概括一下整个思考方法,希望整理出一种既容易记诵、又容易应用、而且可以发挥最大效能的思考方式。我把它总括成三个问句,或说是三种“问式”。这是今天要讲的第一部分,主要是概括思考方法。在第二部分,我将会引申、发挥,讲一下思考方法的实际运用。所谓思考方法的实际运用,并不是说要在过程中指出某一点是采用了思考方法的某一式或某一概念,不一定是这样;而是把思考方法吸收了,内化成我们的功夫底子 -- 功底 -- 作为我们思考的背景或基础,在这个基础上去思考问题。在第二部分中,我也准备讲三个论题,就是三个我认为是当世最流行、但它的影响也是最恶劣的盲目的思潮。当然,我不能说:“我认为它盲目,所以它就是盲目的。”我会解释为什么它是盲目的。我称之为“当世三大盲潮”。也就是说,第一部分讲的是思考方法的三个基本问式,第二部分讲的是当世的三个盲目思潮。

  思考三基式

  现在先讲第一部分。那三个问式之中的第一个问式就是问:“X是什么意思?”X可以指语词,或者句子,或者理论。第二个问式是:“X有什么根据?”这时的X可以指一种说法或思想。即是说第一个问式是问“何意”,第二个问式是问“何据”﹝有什么根据、理据、理由﹞。至于第三个问式,那就是问:“关于X,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可能性?”第一和第二个问式属于批判思考,第三个问式属于创意思考。如果我们能够恰当地应用这三个问式,这对于我们的思考是有极为重要的提升作用的。

  第一式:厘清式

  第一个问式看起来虽然很简单,我们问:“X是什么意思?”但只要善用这种问法,我们就会发觉许多平常我们不会察觉它有毛病的理论或说法其实是很有问题的。例如:

  ﹝1﹞新儒家所谓的“开出”-- 新儒家之类的一些人常说:“中国文化能够开出科学与Min主。”很多人都听过这个说法吧。在这一点上,如果我们问:“这里所谓的‘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就会发现,原来它的意思是不清楚的。当我们要求厘清的时候,第一种解释就是:“所谓的‘开出’,是指中国文化本身已经蕴涵了科学与Min主,它自己能够发展出科学与Min主。”如果按照这种解释,那么,“中国文化能够开出科学与Min主”这个说法是明显错误的。假如中国文化本身已经蕴涵了科学与Min主,并且能够自己发展出来的话,那为什么它不能发展出来,而要从西方引进呢?第二种解释就是:“中国文化能够开出科学与Min主,意思是指中国文化有这种要求。”这个解释不是我强加于他们的,而是的确有这种说法,可以找有关文献看看。但是我们知道,当人们说A这个东西能够“开出”B这个东西时,依据“开出”这个字眼的用法,那是不能解释成“A要求B”的。所以在第二种解释下,新儒家那个说法扭曲了“开出”这个概念。第三种解释就是:“中国文化能够开出科学与Min主,那是指中国文化跟科学与Min主没有矛盾。”在第三种解释下,“中国文化能够开出科学与Min主”这句说话可算是对的,但却是一句废话。我们想想看,世界上哪有一个文化是跟科学与Min主“矛盾”的呢?一言以蔽之,所谓“中国文化能够开出科学与Min主”这个说法,要么就是明显错误,要么就是概念扭曲,要么就是虽然没错,但却是废话。

  ﹝2﹞解构后现代主客分裂二元对立空间 -- 许多流行的字眼,因为流行,人们就习焉不察,而没有想到那些字眼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即使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它的意义也是不清楚的 -- 例如“后现代”、“解构”、“主客分裂”、“二元对立”、“空间”……一类字眼 -- 并不是说凡是使用这些字眼就是故弄玄虚,虽然每每都是故弄玄虚。可能你们会觉得奇怪:怎么连“空间”也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字眼呢?在数学或物理学中,空间的概念有颇高程度的明确性,但“空间”这个字眼现在却被某些人用得不知所云。不是由于别人愚蠢,不懂得他们的意思;我想他们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举个例子,前几天的《信报》有篇书评介绍一本书,说是关于“空间理论”的。我一看还以为要探讨数学或物理学方面什么重要的理论,但原来所谓的“空间理论”所讲的只不过是﹝例如﹞:“台北新公园的情欲地理学:空间再现与男同性恋认同”。原来是如此这般的“空间理论”﹝众笑﹞。又例如“二元对立”这个流行术语,有些人不经大脑就用这个术语去批评这个或那个理论为“二元对立的理论”。但何谓“二元对立”?那些人把“二元对立”这个术语用成批评性字眼,认为二元对立就是不好的、有毛病的,那么,“二元对立就是不好的、有毛病的”这个说法本身也是有毛病的。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二元对立”这个术语要有用处的话,则起码二元对立与非二元对立两者之间须有一个二元对立的关系。如果二元对立与非二元对立根本没有对立分别的话,那么所谓“二元对立”就不外是一个多余的字眼。但如果二元对立与非二元对立是有对立分别的话,那么当这些人批评别人“二元对立”,意谓“二元对立是不妥当”的时候,他们自己就已经预设了一堆“二元对立”了﹝就是批评与被批评之间的二元对立,妥当与不妥当之间的二元对立,此外更有二元对立与非二元对立之间的二元对立﹞。结果,这些人所作的批评,无非自打嘴巴而已。

  第二式:辨理式

  前面提出的三个问式之中,第二个问式是:“X有什么根据、理据或者理由?”善于提出这个问题,对思考是有极大益处的,譬如能使我们对于那些我称之为“口号思维”的思想陋习有所警惕。口号有它的用处,但同时我们也要小心它的毛病,就是容易令人不讲理由,不问根据。因为,一个观念或说法一旦变成了口号,就会显得好像本身已经就是理由根据似的。随便举些例子:

  ﹝1﹞Min主变口号 -- 我相信Min主是非常重要的,但有些人把它变成了口号,就不会去思考一下:究竟“Min主”是什么意思呢?Min主有什么模式呢?Min主为什么是好的?这里姑且把这些人称为“口水罗宾汉”。真正的罗宾汉劫富济贫,是要有某些条件的:第一、他要武艺高强;第二、他要付出冒生命危险的代价。但口水罗宾汉却不必具备这些条件,他们只是高喊“Min主”的口号,既不用武艺高强,也可以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不但无须付出什么代价,甚至可能会有所得益,比如得到选票。口水罗宾汉认为Min主是天经地义的,但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他们又认为“一人一票”是天经地义的,但其实须要反省一下:究竟有什么理据,为什么一定要一人一票?或者换个方式问问他们:“为什么十二岁的小孩没有投票权,但弱智人士却可以投票?如果我们相信十二岁小孩的判断力高于三十五岁的弱智人士,那么规定成年的弱智人士有投票权而十二岁的小孩没有投票权,这是否合理?”我并不是反对一人一票,而是想提醒大家:不要把问题看成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可能 -- 我只是说可能 -- 最理想的投票制度就是,比方说,那些智慧特别高、道德特别好的人 -- 可惜不是我 -- 可以投五票,有些人可以投四票……有些人就不能投票;可能这样才是最合理、最理想的制度。我并不是说实际上一定要这样做,但也不能把问题看成是“不须讨论”的、“理所当然”的。

  ﹝2﹞套语代思维 -- 如前所述,“有什么根据?”这种问法所要针对的思想陋习之一,就是口号思维。不妨将“口号思维”这个词的意思扩大一些,包括“套语思维”。滥用套语,常常就会一句带一句,只是语言带动语言,而不是思想带动语言。这样说起话来就会很流畅,这是套语的好处 -- 如果是好处的话;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令人的警觉性减低,不会认真地思考。近来常听到的一个套语就是:“你不要跟我说你认为怎样怎样。”譬如,大家正在讨论应否增加公共援助的问题,有的人就这样说:“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反对增加公共援助的!”你们有没有留意这个套语?这每每是一种拒绝理性讨论的讲法。又或者说:“是时候要怎样怎样了!”比如说:“是时候要取消考试制度了!”当然不是永远不能用这个套式讲话,不过要给出理由。有的人就是习惯了用这个套式讲话而不提出理由。基于这个理由,我现在就这样说:“是时候要反省一下‘是时候’这种说法是否妥当了!”﹝众笑﹞

  第三式:开拓式

  再谈谈对我们思考极有用的第三个问式,这个问式甚有助于令头脑灵活,甚有助于开拓出思想的广阔天地,那就是问:“关于X,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可能性?”人们的思考往往是很僵化、很狭窄的,不习惯去想一想,对于要处理的问题,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可能性。当然,我们不能漫无目标地问:“有什么可能性?”因为如果不限于跟论题X有关的话,那是可以有无数多“可能性”的,这么一来思考就会失去方向。所以要针对问题或论题来问:关于论题X,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可能性?

  这种问法特别有利于创意思维。通常讲创意思维的书籍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 由于时间关系不能多谈,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留待答问时再详细讨论 -- 一般的毛病是不懂逻辑、曲解逻辑,例如像de Bono那些人,就是如此。另一个毛病则是:像许多日本作者所写的关于创意思维的书册,讲得太过烦琐,杂乱无章。须知要记太多反而会妨碍创意的。再一个毛病就是观念混淆,把工作方式跟思考方法混淆了。他们所谈的,大多是一些工作的方式,甚至只是一些生活的习惯,而这些都不是思考方法。比方说,他们叫你大清早喂一点凉水,或在想问题之前要有充足的睡眠,或者先做一个星期的健身运动(众笑),或者多听音乐,多玩些堆积木的游戏,声称这就可以增进创意。其实这些生活上的事情,都不是思考方法。又比方说,有一种叫“脑力激荡”的做法,我想大家都听过吧,brainstorming,就是一班人聚在一起,没有什么拘束限制,设定了课题之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企图由此产生创意。这种做法可能有的时候颇有效益,但本质上它只是一种工作方式,而不是思考方法。

  撇除了上述“曲解逻辑”、“杂乱无章”以及“混淆了工作方式和思考方法”的弊病,我看创意思维大致可以简约成两个主要的格式。先要声明,这两个格式都不是思考方法的严格普遍的法则。事实上创意思维根本没有严格普遍的法则。即使有某条创意法则对于某些人有效,但对于另一些人却可以完全无效。反之,逻辑和数学则有绝对普遍性: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P→P”(如果P则P),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3>2”(3大于2)。但创意思维却不是这样的。在这里我要做的,就是把“还有什么可能性”这个问式讲得具体落实一些,提出两款创意思维的格式或型格。以下所讲的内容,只是一种大略的纲领性提点:

  (1)组合格 -- 所谓“组合格”,就是把两项或多项事物组合起来而得到创新,其中的组合,可以是具体事物的组合,也可以是思想观念这些抽象事物的组合。例如合金、组合柜等等的发明,就可以视为运用了组合。又例如,你们现在快到学期末了吧,在这个时候,很多学生都赶写论文,他们往往就是运用组合格(众笑),从图书馆捧一大书回来,东抄西抄。他们这种“功夫”,恐怕也是学老师的,许多学者都只会东抄西抄,没有什么自己的见解。这就是他们的“组合格创意思维”了(众笑)。再举个例子,假如你目前还没有找到理想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那么退而求其次,你可以这么办:就以女朋友来说吧,如果你同时或先后有几个女朋友,一个是性情最好的,一个是头脑最好的,一个是颈脖以上最好看的(众笑),一个是颈脖以下最好看的(众笑),还有一个女朋友,恰恰是颈脖最好看的(众大笑),把这些优点组合之后,就是一个很理想的女朋友了。所以即使你在现实上没有理想的女朋友,但从这个“创意组合格”的角度来看,你也可以得到很大的安慰了(众大笑)。

  (2)转换格 -- 另一个可能更加有用的创意思维模式,就是“转换格”,即是藉改变或转换事物的某些部份或某个方面,从而有所创新。比如说,以前的旧式电话是黑色的,到了后来才有奶白色的电话,再往后就有各种颜色了。黑色的电话已经存在了很久,大家却没有就颜色方面想一下“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可能性”。其实只要在颜色上改变一下,已经是一个创意了。又比如说,以前有木桶、铁桶,后来就有了塑枓桶,这也可以看作运用了转换格,是在材料上的转换。诸如此类,在很多方面都可以这样。例如功能的转换,你来听演讲,或者上课,或者参加教会团契,本来这些活动都有其特定的功能,但如果你把目的改变为结识异性,这也是创意的转换,于是当你参加团契的时候,那就有新的功能了(众笑)。同理,把太太当成了从菲律宾请来的女佣人(众笑),就是转换了太太的功能。又譬如,你打着雨伞,在微风细雨中同女朋友“拍拖”上公园,非常浪漫,在这情况下,那把伞就有它特定的功能;一旦遇上贼人打劫的话,将雨伞收起来变成“西洋剑”,用它来刺对方,那就是功能的转换。你还可以再进一步,在功能的转换上再转换一下:当贼人被你的“西洋剑”刺得落荒而逃的时候,你可以将雨伞倒过来拿,伞把子当钩子来用钩他。他在前面跑,你从后面追上去钩住他。不过你钩他的颈脖就好了,不要从下面(手势示意)这样钩上去(众大笑),这太阴损了,不太好(众笑)。

  小结:招简功深

  刚才所讲的三个问式,听起来很简单,但如果真能落实运用,那是妙用无穷的。重要的是功力,而非净是招式。若有人说:“哦,原来今天讲的东西是这么简单的。”我就会说:“招式简单,正可以发挥你的功力呢。”一大堆花招反而是没有用的。要是你的功夫练得到家,可能一招已经足够了。功力深不可测的话,甚至可以只用最简单的“起手式”就能取胜。比方说,某些武功套路中的第一式“起手式”,原本是没有攻击性的,它只是为了表示风度,向对手敬礼,但你可以这样来用:敬礼(胸前抱拳,突然分开双手快速向前合拢) -- 掐死你(众笑)!如果你能用敬礼的起手式去克敌制胜,你就真正是绝顶的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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